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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坐过的火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最早的印象是文革中和老妈坐棚车去苏州。棚车是装散货的车，也叫闷罐车，关上车门后，只看得见门缝一条亮，里面黑咕隆咚的。那是比慢车还慢的车，不仅逢站必停，没站也要停，要让所有的车，包括货车。上海到苏州坐了一天。棚车拉人是文革中的特殊事情，没到文革结束就没有了，估计坐过棚车的人不多。

棚车里没座位，所有人席地而坐，摊上铺上稻草的地方就是软座了。否则爱坐哪坐哪。倒是不太挤，没有站都没有立脚之地的事情。那时人们没事不出门，坐火车的人不多。车厢角落里放一个木头马桶，就是名震天下的上海弄堂马桶。如厕的人有一块布一拉，然后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绕梁三时。不绕梁不行啊，铁盒子棚车里，想出去都不得其门而出啊。

男的就省事一点，拉开车门，站在那里，雄赳赳气昂昂地直接开撒，也没人投诉骚扰、暴露狂什么的。还好这车是真慢，否则保不准大珠小珠被风吹回来一点。

我最喜欢这时候，有理由站在敞开的车门前。背后老妈拉着，怕掉下去。但小风吹着，舒服啊，外面飘进来的煤烟都是芬芳的。闷罐车里坐一天，什么空气都是芬芳的。

大概是棚车里如厕历险记印象太深刻，后来坐绿皮车时，就对厕所特别感兴趣。

不知道现在的绿皮车厕所是怎样的，那时就是蹲坑下面的大管子直通铁路路基。车在开的时候，可以看到一根一根枕木往后闪过，很有韵律感，看着晕晕乎乎的，很mesmerizing。

最享受的时候，是看着一大段粗壮黑黄的大家伙顺着管子掉下去。多年后看到二战纪录片，炸弹从轰炸机肚子里晃晃悠悠掉下去的时候，有似曾相识感，肯定就是唤起那时的记忆了。

那时火车不快，能看到砸到路基上的样子。那叫一个粉碎得干脆利落，连吧唧都来不及，就四分五裂了，特别有舒适感。有时候吃多了（可不就是吃多了嘛），还试图控制落点时机，要是正好砸中枕木，那就像正中十环一样兴高采烈。绿皮车上如厕成为最向往的事情。

以后，新式绿皮车的马桶好像飞机上的，金属的盆底，看不到铁轨了，兴趣索然。高铁厕所更加现代化，而且宽敞，但这就彻底公事公办了，连窗都不能开，还是毛玻璃，看不见外面，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