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第一阶段行动给予我们的一些启示

——惨重的人员装备损失和六条触目惊心的教训

在公布了这场战争至今为止的“军事成果”之后，3月25日，俄军最高统帅部正式宣布结束在乌克兰的第一阶段军事行动，将战争重心转移至“解放顿巴斯”上。这给予局外人最突出的印象可能就是，莫斯科在这场战争中的军事战略，已经由针对乌克兰全境除西部之外的“全面进攻”转向以乌东为核心的“重点进攻”，即实行战略收缩。

【资料图】

由此反映出来的不仅是此时俄罗斯国家军事实力较之苏联时期的“不可同日而语”，更体现出在此之前俄军的作战效能大为超出观察家意料的低下。

的确，估计可能很少有人曾经想到过，作为苏联这个前超级大国的国际法继承者、作为当今国际舞台上异常活跃的军事强国的俄罗斯，把这场发生在邻国境内的军事冲突最终打成了一场常规战争。

这不但难以想象，更大大出乎人们意料。

当地时间3月25日，即战争爆发一个月后，俄罗斯国防部召开关于特别军事行动的发布会。

俄军发言人宣称，“俄军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正严格按照计划进行中，总体上第一阶段行动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乌克兰军队的战斗力被显著削弱，使得俄方能将主要精力聚焦在主要目标，即控制顿巴斯地区上”（1）。“截至目前，俄军方此次军事行动已经几乎完全摧毁了乌克兰的空军力量和防空力量，乌克兰的海军也不复存在。此外乌克兰军队有组织的储备也几乎归零。一个月内，乌克兰军队的人员损失约为3万，其中1.4万人死亡，1.6万人受伤。目前，顿巴斯地区武装已控制卢甘斯克93%的区域和顿涅茨克54%的区域。乌克兰军队的导弹和弹药、燃料和食品的供应几乎完全停止”（2）。

“在特别军事行动中，俄方共有1351人阵亡，3825人受伤”（3）。而在3月2日，即战争爆发第七天俄军公布的伤亡情况是：“俄军方面，498名士兵阵亡，1597人受伤；乌军方面，超过2870名武装人员阵亡，近3700人受伤，另有572人被俘”（4）。据此计算，俄军在战争第一阶段的伤亡比2.83：1，甚至远超朝鲜战争美军3：1的水平，这是一个非常刺目的数据。

同时根据乌克兰方面的电子监听消息，“已有6名俄罗斯将军阵亡，阵亡率达15%，但信息有待证实。另外，俄军阵亡的旅团长级军官也有11人，俄方大多已经证实并且遗体运回后方，举行了葬礼”（5）。其中包括，中部军区第41集团军副司令安德烈·苏霍维茨基少将（48岁）、第41集团军第一副司令兼参谋长维塔利·格拉西莫夫少将（45岁）、黑海舰队政工副司令安德烈·帕利海军上校（一级舰长），远东军区近卫空中突击第11旅副旅长丹尼斯·格列博夫上校、南部军区近卫第8集团军近卫摩步第20师近卫摩步第33团团长尤里·阿加科夫上校、近卫坦克第90师近卫坦克第6团团长安德烈·扎哈罗夫上校（勇气勋章获得者）等（6）。从中我们既看到了俄军军官团成员的英勇奋战，同时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的残酷，……

事实上，俄军在此前的两次车臣战争就有4位中将和12位少将阵亡，在叙利亚反恐作战也牺牲了1位中将和2位少将，2008年俄格战争第58集团军司令赫鲁廖夫中将也曾遇袭身负重伤（7）。

同时基层官兵的伤亡更大。例如，俄第31独立斯塔夫罗波尔哥萨克空中突击旅下属的第247近卫高加索哥萨克空中突击团的55名官兵牺牲，其中就包括团长康斯坦丁·齐泽夫斯基上校、侦察连连长亚历山大·雷森科、坦克连连长努尔马戈梅德·加吉马戈梅多夫。3月3日，普京主持召开的安全委员会会议决定，授予加吉马戈梅多夫上尉“俄罗斯英雄”这一国家最高军功荣誉称号。授勋事由是，“作为一名真正的指挥员，他在战斗中指挥有方，爱护下属。身负重伤之后仍战斗到最后一刻，拉响手雷与周围的武装分子一起同归于尽”（8）。

当地时间4月10日，来自俄国防部发言人伊戈尔·科纳申科夫将军发布的最新战报是，“自俄罗斯开展特别军事行动展开以来，俄军已摧毁乌克兰127架飞机、98架直升机、436架无人驾驶飞行器、2052辆坦克等装甲战车、232台多管火箭炮、894门野战火炮和迫击炮、1975辆特种军用车辆以及234套S-300、山毛榉-M1、黄蜂AKM等防空导弹系统”（9）。

根据外媒报道，俄军南部军区司令亚历山大·弗拉基米罗维奇·德沃尔尼科夫大将日前已被任命为俄军“特别军事行动”的“总指挥官”（10）。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么这同时标志着俄军当前的战役指挥体制，将由此前分别由俄西部军区司令亚历山大·茹拉夫列夫上将（参谋长阿列克谢·扎维齐安中将）与南部军区司令德沃尔尼科夫大将（参谋长兼第一副司令谢尔盖·库佐夫列夫上将）分别指挥针对基辅方向的俄第1坦克集团军，第2、5、6、20、29、35、36、41等集团军以及空降兵部队与顿巴斯方向的俄第8、49、58集团军和克里米亚第22军团的乌克兰战役行动，将改由这位时年61岁的陆军大将（佩戴相当于元帅星的俄制军衔标志）统一指挥。

德沃尔尼科夫将军，出生于苏联滨海边疆区的乌苏里斯克【在传统上中国人称之为“双城子”】，在苏沃洛夫军事学校开始接受军事教育，历经莫斯科高等联合兵种指挥学校、伏龙芝军事学院、总参谋部指挥学院的正规院校训练。先后在前苏军驻德集群（第6独立近卫摩托化步兵旅所辖第154独立摩托化步兵营少校营长）和俄军精锐部队（第19师、第36集团军、远东军区红旗第5集团军）服役，担任过师长、集团军参谋长、集团军司令、中央军区第一副司令，经历1995年第二次车臣战争（第2塔曼近卫摩托化步兵师第1近卫摩托化步兵团上校团长）和2015年开始的叙利亚战争（俄驻叙集群中将第三任司令）的战争洗礼，回国后长期担任南部军区司令。

在俄军当前所有高级将领中，德沃尔尼科夫将军“绝对是战斗经验最丰富，也是战斗表现最抢眼的一个”（11）。

这个人事任命，实际上就是俄军总参谋部在乌前线设立前敌指挥部，负责在乌克兰作战的俄军前线所有军兵种部队的战役指挥，这是至今为止俄军在指挥体系上所作的最大调整。

尽管根本不必置疑克里姆林宫是否最终能够达成发动这次“特别军事行动”的基本政治目标，至少重演1939年苏芬冬季战争的最终结局也不算夸张，然而，作者在此最为关注的却是俄军在战争初期的表现，对于中国军队建设与国防力量运用方面的某些有益启示。

因为，其中有不少情况在未来的国家统一战争中很是类似。

（一）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轻视对手

任何军事行动，本质上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短兵相接的生死角逐与较量，即使是在同胞民族之间的战斗中也难例外。因此，此时战场政治就必须服从并服务于战争规则与军事客观规律，此时为了国家最高利益而浴血奋战的军人的生命，始终都应该是第一位的。

战争的最终结果将取决于综合国力、战略智慧和国家动员水平，其中战争初期先发制人的效果极为重要。

在以大打小的这场战争中，在陆军兵力明显不足以彻底击败当前对手的情况下，俄并没有进行国内总动员、没有即刻完善国家兵役体制，应该是此时最大的轻敌表现。我们还可以在作为独立兵种的俄空降兵突袭基辅浅近接近地的安东诺夫机场的战斗；当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导弹巡洋舰“起火”时，“堡垒”防空导弹系统的相控阵雷达并未指向袭击方向、就连AK630近防炮系统也没有打开（12）；包括一些俄军前线将领的牺牲中，看到这一点。

因为，“骄兵必败”的道理是众所周知的！

（二）做好毗邻战区的境内前线地区防御

正当俄军陆续从基辅方向撤军，在土耳其举行的两国谈判看似很有进展之际，4月2日，两架乌军的米-24武装直升机却成功越境袭击了距边界四十余公里的俄本土别尔哥罗德州的民用储油装置并引发大火（13）的战例，随后在毗邻战区的库尔斯克、布良斯克等州，不时出现的燃料库大火、爆炸、边境被炮击、“铁路桥因破坏活动倒塌”（14），都是值得人们警醒！

对此，应该具有充分的认识与有效的防备，有效防止被敌钻空子。

在今天的战争中，对距冲突线后方500~800km后方要地枢纽的防空与核生化防护工作一定要做好，尽量避免类似制约因素的出现。

同时从纯军事角度讲，也不能因为敌人偶然的破防行动而打乱空军和其他作战部队的既定作战原则、计划与进程。即，不能重演二战中柏林被英军轰炸后，德国空军总司令、独一无二的帝国元帅（并不是陆/海军元帅）戈林将原订针对英战斗机部队的空军战役的重点转为对伦敦等英伦城市的轰炸，从而使道丁此时即将崩溃的英国空军主力得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并很快恢复了战力；在杜立特成功空袭东京之后，山本五十六随即指挥联合舰队发起中途岛战役，类似的“政治正确”。这些，事实上都是改变那次战争进程的重大军事影响因素。

（三）军事行动中的后勤保障如同作战行动本身一样重要

道理是很清楚的，但对其在新型现代战争中具体内涵的理解与把握，还应更加透彻具体，具有现实指导性和可操作性。

比如，通过及时随行性敷设输油管线保障部队的油料供应、使用公路运输车方式保障大型装甲车辆的高效机动、战场战损故障车辆的野战维修防护、努力提高负伤官兵的战场救治效率以有效降低死亡率与致残率、在运动状态下如何使部队官兵及时吃上营养充足的热食等。

当然，大前提是尽早占领交战地区的海陆交通枢纽，确保战区的铁路、港口、机场、要隘（包括桥梁隧道）等尽快为我所用。

（四）对作战目标地区的传播网络与传媒系统的控制，必须与对战争与战场制电磁权的较量同步有力并高效地展开

即有效管制并主导我方军事行动的宣传报道，绝不允许境内外各种媒体面向受众对战况的歪曲报道，坚决杜绝在战争中使用手机等各种社交工具对军事行动的负面影响，从而打赢网络宣传战。

即，坚决打赢所谓针对于特定或不特定目标受众的“认知战”，其中就包括了舆论战、信息战、心理战等。

（五）正确理解并有效展开国际舆论战

在搞清楚真正的敌我友，真正明白那些西方强盗国际舆论动员与运逻辑的真实情况之后，有针对性地展开争夺国际道义制高点，在此领域有效而持续的工作，目的就是争取国际同情者和潜在支持者。

（六）有效展开对战区平民的人道主义救援

在战争环境下，这个问题是必然存在的。

这项工作一定要做在前面，在方案制订、物资储备、战地分派等多个方面提前做好。在面对面的救助工作中，用军人的实际行动争取民心，从而赢得战区民众的衷心支持。

【续后】

（七）建立并强化安全而可靠的现代军事通信网络

在军网早先的有关报道中我们获悉，对于部队官兵如何安全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我军已有严格的制度规定。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中国军人断不至于会犯类似在第一阶段行动中，俄军士兵甚至将级军官因随意使用手机而暴露自己位置这样的低级错误。

不过，我想在这里所说的却是在天空时代的信息化战争条件下，在电磁空间覆盖更大范围的战争环境，卫星通讯设备已经普遍装备部队的背景下，包括传统的有线和无线方式、包括指挥海军潜艇行动的长波电台在内的部队信息通信网络，如何有效改进并提高军事通讯的安全性问题。同时，还应包括对敌军通信指挥网络，也包含战时目标战区民用通讯系统的干扰、压制与信号诱骗问题。

更重要的是，在打赢未来以机械化为基础的信息化战争思想指导下，人民解放军在最新这次军改中，对全军的通信部队进行了全面改组，其中在陆军集团军中编入信息通信旅和电子干扰旅。而信息化单兵（车）终端，也开始陆续装备如第82集团军、第76集团军这样的试验性部队和战备值班部队。

（八）对人工智能武器加速普遍列装与有效使用

当然，此时这类新型军事装备中见诸公开报道、最具代表性并最为成熟的无疑是各型无人机，尤其是察打一体军用无人机。

在叙利亚战争，甚至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南隅民间宗教胡塞武装对沙特石油设施的攻击中，我们已经看到了无人机的巨大威力与军事前景。此时乌军不时使用无人机置传统陆军防空系统于无效境地的空中打击、对俄空天军战机的战术性设伏作战、对俄军装甲车辆低成本高效率的攻击、俄车臣军在马尔乌波尔巷战中使用无人机在发现目标、投置攻击等军事行动中的独特作战效能，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里所指的人工智能武器，至少还应包括陆军的无人坦克，海军的无人潜航器和无人艇等，更大范围内业已或接近定型的成熟军事装备【0429】。

初稿写于2022年4月6日，完成于8日

第二稿完成于9日，修订于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