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烈士墓园
【资料图】
喧嚣和激动后,依然持续的是慢慢就会散去的欢乐和喜悦,连队里那段时间部分领导忙于做部分战士因评功评奖,所产生的情绪波动的安抚工作。我们立功人员在指导员的带领下,掩饰不住授勋、颁奖、总结、报告工作的愉悦之情,功臣们哼着小曲、胸配奖章也都沉湎在照相、合影、写信、邮寄的忙碌之中,连队的一切规则每天都与往常一样,是在轻松和愉快之中并照章有序地度过。
古人说得真好:“欢乐只恨光阴短,痛苦幽怨夜更长”。等一切慢慢平静了下来后,转眼之间,时光流转到了雨纷纷的季节,军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无法掌控的,就是时光宿命的流转,当连长通知派人前去祭奠烈士时,我猛然清醒,清明节就要到了!也许是为了教育后来入伍的新兵,也许是在传统的节气到来之时,我们已经想到了失去的战友和已经远走了再不能相见的烈士。那天连里通知一班抽一个人,由一排长和我带队,前往那坡县螃蟹山,祭扫烈士墓(因为战前我们就集结在这里,我们还击作战突破点也是选在那个方向进行突击的,因此所有这个方向牺牲的烈士们也都集中在那里)。
我们用山坡上采来的翠柏和刚刚绽开的小花,编制了一个花圈,买了少许的水果,带着它们,这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祭品,怀揣着战友们的叮咛和嘱托,带着我们真诚的哀思,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我们登上了螃蟹山。
来了,终于来看你们了!连长、我们朝夕共处两年多的连长、兄弟们、战友们,我们似乎又闻到了你们那熟悉的气息,听到了你们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又看到你们那生龙活虎般训练的身影!
走在刚刚栽下小柏树中间还尚未修好的小路上,我已感到无形的凉意扑面而至,看着这些泥土尚新、草根还未枯萎的新垒砌的坟茔,墨汁尚新只写上名字和单位就插在坟前的木牌,世事的喧闹之声开始在脑海里一点点地远离,空气似乎慢慢地凝结在了一起,我们的心情和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一切都在静默之中。
在一条新铺的黄沙和石子铺就的道路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这思念已久的烈士们的长眠之地,跨越过一道新挖出的沟坎,绕过一个较大的坟茔(师政治部王副主任),我们一齐满带伤感地扑进了这木牌林立的怀抱之中,充分地感受着那翻滚的热血在心中的沸腾和撞击,实质上那也是一种释放,也是一种抚慰,一种虔诚。
简单的仪式、简单的悼念,摆上祭品、点上香烟。一切都做的那么深沉、那么简朴,一切都进行的那么缓慢、那么庄严,凝视着飘渺的缕缕青烟,我们的默哀也是那么出奇的庄重和安静。
当我轻轻地抬脚穿梭于烈士们安睡的摇篮边,找到老同学志远的坟茔时,鼻子又有些发酸了,可这次我却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了战斗经过的残酷与无奈,也懂得了这生与死也都是战争的必然!想起了一起在学校中稚气的缠斗,街坊里快乐的嬉戏度过的每一天,下乡在农村时多次偷闲的畅谈。这一切又都仿佛还是在昨天,这一切又都已经一去永不会再返了。我把口袋里的最后几根烟点上,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墓前,伫立凝视了许久,默默地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山坡的另一边。.
望着那静静的墓园里,我们各部队的战士在寻找着自己的,曾经相识和分别、曾经同甘和共苦、也曾经共生共死的,但现在却远去了,永不能再相见的战友、同学、同乡,我也痛苦的摇摇头,让思绪无所羁绊的流淌到很远、很远。
二月十七、十八日两天的战斗伤亡就达四千余人,令后勤部门措手不及,无力全部救治,伤员流尽最后一滴热血,他们多数是在那个时候告别了祖国和亲人,光荣地筑起了边境线上的界碑。
我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可这张照片上的人,很多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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