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根

从2月到4月，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也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事实上，2月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决定入侵乌克兰的时候究竟打着怎样的计划，我难以知晓，但在当时，大多数人相信，普京的计划在数天之内就能迅速取得胜利。而一个多月之后，这场军事冲突已经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无疑，这对于本就处于弱势地位的乌克兰来说，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但消耗战旷日持久，俄罗斯自己也要付出巨大代价。除了战争本身的代价外，虽然西方诸国并未实际参战，但它们对俄罗斯发起了规模庞大的经济制裁行动，包括但不限于严格的金融制裁，致使俄罗斯经济受到了巨大威胁。

现在，俄罗斯为其发动的战争所付出的代价还在增加，而席卷到战争中的所有人，也无可避免地成为代价的代价。

​俄乌战争有多“烧”钱？

历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持续进行军事行动是很花钱的一件事，尤其是部队派到离驻地很远的地点——这需要很多的弹药补给，还有燃料补给，才能动员战争机器，同时，部队也需要粮食补给。

比如，1991年，定义现代战争的海湾战争，短短42天的时间，美国的战争开支就超过1000亿美元，而1991年中国全年的GDP也才3834亿美元。再比如，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主要军事行动仅持续25天，就烧掉了230亿美元，接近每天10亿美元，而整个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总军费高达7630亿美元。

先不说粮食补给，就从武器和军费的支出来看，根据乌克兰媒体报道，俄军在俄乌边境部署有1200-1300辆各型坦克、3000辆各型装甲车；28-34处地面卫星指挥部；以及1600-1800门各型火炮、近600架各型航空器；还有91艘各型舰船及6艘潜艇；大约200架各种军用飞行器，300-400枚导弹。

按照俄罗斯最近10年出售军火的中位数价格来计算，这些武器装备价值高达500亿美元之多。要知道，俄罗斯过去在叙利亚战场，以5000兵力每天500万美元的军事支出计算，再加上日常作战消耗等，每天的战争支出也仅在5亿美元左右，俄乌战争的消耗竟是俄罗斯在叙利亚战场消耗的一百倍之多。

当前，消耗仍在持续，并且，有很多证据显示，俄罗斯正在遭遇后勤问题，最明显的就是看到许多俄罗斯军用车辆在故障之后被遗弃在乌克兰的各个地方。英国智库皇家联合研究所的欧洲安全研究员阿诺德表示，这是因为俄罗斯没有准备好，他们还以为这场军事行动几天之内就会结束。俄罗斯一位前外交部长表示，普京总统在对乌克兰的战争中“错误地估计了一切”。

具体来看，根据为乌克兰政府提供意见的经济学专家团体“经济复苏中心”的资料，入侵乌克兰的前23天，俄罗斯直接军事支出至少高达199亿美元。他们还估计，战争中耗损和被摧毁的俄罗斯军用设施和硬件设备造价高达90亿美元。而这些金额还不包括发射巡航导弹的花费，以及未来40年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可能会出现的损失（以人口损失计算）。

此外，战争中伤亡的士兵抚恤金，又是另一笔开支。乌克兰3月19日宣称，战争到当时已经有超过14,000名俄罗斯士兵阵亡。俄罗斯承诺，俄方遇难者家属将得到740万卢布的一次性津贴，另外向受伤军人每人额外支付300万卢布。

乌克兰情报也做出了相似的预估，研究人员估计俄罗斯战争花费高达数百亿美元。可以预见，如果局势继续恶化，或者随着其他方介入，战争规模扩大，俄罗斯投入的兵力和武器数量上升，直接的战争经费还会随之增加。

制裁下的俄罗斯危机

如果说军事上的花费是这场战争俄罗斯付出的直接的经济代价，那么西方国家的制裁，则是俄罗斯需要付出的间接而深远的重大代价。从2月21日起，美国、欧盟，还有G7多国都宣布开启对俄罗斯的制裁。

首先，是2.6万亿的海外资产被冻结，其中欧盟冻结1.4万亿，美国冻结1万亿，英国冻结2千亿，相当于俄罗斯1.75年的GDP总值。其次，欧美还联手制裁了俄罗斯前5大银行，俄罗斯政府将无法在美国和欧洲市场进行借贷交易，失去每年超过4000亿美元的海外借款，这将严重影响俄罗斯金融市场秩序。

2月24日，俄罗斯股市盘中一度暴跌超50%，短短两周时间，俄罗斯股市累计下跌了三分之二，损失超6000亿美元。

此外，就在3月31日，美国财政部还宣布对俄罗斯科技公司和经济部门实施新的制裁，理由是这些企业和个人正在帮助莫斯科逃避西方的制裁，并协助该国的国防和情报机构。美国财政部共制裁了21个实体和13名个人，并根据拜登签署的行政令E.O. 14024，制裁了俄罗斯联邦的三个经济部门。

这使得美国财政部可以对俄罗斯联邦经济领域的任何个人和实体实施制裁。这是美国限制俄罗斯政府获得经济来源的重要举措。而美国制裁的科技公司，又主要是俄罗斯关键技术领域的企业，比如软件和通信技术公司AO NII-Vektor、电脑硬件公司T-Platform，这将进一步阻碍俄罗斯获取西方技术和国际金融体系。

最后，俄罗斯还极有可能被欧美踢出SWIFT国际支付系统。SWIFT全称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结算系统为全球银行及其他金融机构、企业提供安全的金融信息传输服务。作为全球主要跨境转帐通道，一旦俄罗斯被踢出SWIFT系统，俄罗斯主要金融机构将无法与全球银行等金融机构进行跨境的支付、结算等业务，俄罗斯跨境金融系统有被瘫痪的危险。

这意味着，贡献俄罗斯财政收入40%的国际能源交易将无法进行，俄罗斯超过7成的对外贸易也将被切断。因此，俄罗斯主要银行等金融机构被排除在SWIFT结算系统之外，不亚于向俄罗斯投放了一枚“金融核弹”。伊朗两度被踢出SWIFT系统后，对外贸易陷入衰退，进出口规模急剧下滑，原油出口量缩减一半。进口物资不足又促使恶性通胀发生，伊朗甚至被迫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

当前，世界上许多国家已经终止了与俄罗斯的商业往来，切断了与俄罗斯的贸易关系和金融关系，冻结了俄罗斯的许多外国资产，这令克里姆林宫感到震惊。

经济、金融制裁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俄罗斯外汇市场的动荡。卢布兑美元汇率在2月中旬为1美元兑70.5～71卢布区间，在3月7日一度暴跌至兑150卢布。货币贬值引发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俄罗斯联邦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截至3月12～18日，通货膨胀率比上周提高1.93％，在俄乌冲突后维持约2％的上升，相比3月初上升5.38％。

俄罗斯的独立报纸《新报》（Novaya Gazeta）3月17日根据对读者实施调查的结果报道了“砂糖从货架上消失”等呼声。据称即使是卖砂糖的店铺，也人均限购2∼10公斤。此外，复印纸等商品也在涨价。俄罗斯媒体报道称，在2月24日以前，500张A4纸的价格为250～280卢布，但到3月21日涨至1000～1500卢布。海外的大型造纸企业停止在俄罗斯销售等原因产生影响。

可以说，这些对俄罗斯惩罚性经济措施的速度、范围和规模以及其目标，都是前所未有的。

战争之下，未有幸免

在俄乌边境打响第一枪后，俄罗斯就已经赌上了国运。然而，除了俄罗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外，人们都知道，战争无胜者，被卷入战争的所有人，都被胁迫，或者被牵连着，无可避免地成为代价的代价。

在这个经济全球化的时代，俄罗斯作为世界重要的石油、天然气、金属矿产和粮食出口国，俄罗斯原油出口量占全球11.1%，居全球第二位，其中约50%向欧盟出口，同时，欧盟40%的天然气进口也依赖俄罗斯。这就使得俄乌冲突对欧洲天然气稳定供应带来了严重威胁。

当前，天然气的供不应求引发了欧洲天然气价格飞速上涨。与此同时，西班牙、德国等欧盟主要经济体的电价也联动上涨，不断突破历史新高。德国Statista机构汇编数据显示，截至2月，希腊创下欧洲地区最高月均电价水平，达每兆瓦时211.7欧元，相当于1.48元人民币/度。

气价及电价的不合理式暴涨，导致欧洲企业生产成本和人民生活成本大幅增加。饱受油气供应危机和价格飙升的双重困扰，欧洲正致力于增加能源供应来源以及加速能源转型步伐。

与此同时，受战争影响，作为农产品出口大国，俄、乌粮食出口量均预计下降。乌克兰农业部长日前表示，乌克兰2022年春季作物播种面积可能比2021年减少50%以上。“欧洲粮仓”告急，粮食供给缺口加大，引发粮食价格上行。

欧洲委员会发表声明称，粮食价格上涨可能使欧洲低收入家庭难以获得粮食供应。事实上，除粮食外，化肥、饲料与燃料等价格同样大幅上涨，导致欧洲农民生产成本猛增。法国总统埃马克龙称，俄乌冲突正造成一场前所未有的粮食危机。冲突使得很多国家难以获得小麦和谷物的正常供应，这种状况在未来一年至一年半之内将更加严峻。

此外，经济金融的动荡，也加剧了全球通货膨胀。美国的通胀水平已达到40年高位，触及7.5%，远高于大流行前的1.8%。除国内需求激增、供应链受限和劳动力短缺外，能源成本上涨，是最大因素之一。

欧盟统计局数据显示，欧盟2月份整体通胀率从1月的5.6%升至为6.2%，创下历史最高纪录。最新数据显示，西班牙3月份通胀率达9.8%，创下近37年来新高。德国3月份通胀率同比上升7.3%，超出经济学家预期。

中国作为新时代全球化的最大赢家，是现有秩序的既得利益者，虽然中国在俄乌战争中，已经尽可能地少受到伤害，但全球化背景下，任何人的命运，任何国家的国运，都无法脱离全球化的背景而发展。

人类无数的经验表明，开始一场战争很容易，但结束却是很难的。俄乌冲突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矛盾升级，更是整个全球格局的动荡不安。俄罗斯与整个西方世界的关系现在处于高度的不确定之中，而这已经对经济全球化、贸易全球化等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当前，俄乌战争还未有定局，但确定的是，只有尽快结束战争，才能调转倒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