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的小时候,放暑假去乡下的亲戚家干过农活,没多长时间,体验么,终生受用。
双抢的时候是南方阳历七八月间,收早稻,种晚稻,抢时间,所以叫“双抢”。这个时候,南方太阳最毒辣,水汽最重,很容易中暑。不过农民顶个草帽,穿上长袖衣长裤,嘴含仁丹,照样在烈日下干农活,一天下来,若无其事,并不会热倒。而我下地收割稻子的几天,天公做美,都是阴天,虽免除了暴晒之苦,但劳累是跑不掉的。收水稻的时候,直腿弯腰,左手翻掌向外侧方向撸住水稻下部,右手反持镰刀,往外侧割断水稻根部。如果刀口向内,朝自己方向割断水稻,很容易割到自己的脚趾。弯腰收割要一整天,累得直不起腰是很正常的。割下的水稻集中码放到一处,便于脱粒。收割和脱粒是同时进行的,前面的人收割,后面有脱粒机脱粒。脱粒机是个方形木作农具,有一张床那么大,就是个大木箱子,一侧有踏板,箱子里有滚轮,滚轮上密密麻麻装了半铁环,踩动踏板,带动滚轮,呼呼带响,将稻穗反复往滚轮上甩打,就能将稻粒打下来。我看脱粒机有意思,也参与了一会。感觉劳动强度比收割水稻要小……劳累一天下来,大家就会挑着满满几箩筐青绿色稻谷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还有一次,到表哥家过暑假,帮他家收毛豆。收毛豆要起早,要赶在太阳出来前,将毛豆收掉,如果迟了,豆荚会爆开,豆子就掉到土里面去了,损失很大。表哥家的豆子地在丘陵坡地上,为的是在田地之外搞点创收,这也增加了收获的难度。那几天,表嫂很早叫我起来,带上工具和俩壶水去收豆子——就是把豆株割下带回来晾晒。天刚蒙蒙亮就出发,走了几里丘陵路,到了,立马开始干活。豆子植株和水稻差不多高,都干枯了。植株上有毛刺,干了后变得坚硬,虽然扎不破手掌,但空手撸还是很痛的。表嫂是老把式,徒手撸豆株若无其事。她给我准备了双纱手套,要我带着撸,我刚开始带着,很不方便,速度也不快,后来干脆徒手搞,痛么忍忍就没事了。收豆子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太阳完全出来就不干了。我们将豆株压满大箩筐,用扁担挑回去。来到晒谷场,将豆株摊开暴晒。到完全晒干时,会完全变成枯枝,就可以用连杆脱粒。高扬的木棍把豆荚打爆,豆子就脱落下来了。将面上的枯枝弄走,把散落的黄豆扫拢成堆,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就出现在眼前了。
干农活,大体上感觉:眼前是满满的收获,身上是无尽的疲劳。每天完活,吃完饭,沾床就睡了,累得连做梦的力气也没有,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依然酸痛,但是想到有收成,依然会开心地笑了。因此人过的特别踏实,很少会产生虚妄之念。这种莫名的力量时不时被我拿来应对迷茫,特别有效。
我左手十几个刀疤都是镰刀留下的,一餐吃十几碗也是双抢时创造的记录。快二十年没下田了,偶尔回家看到的是小型农机在地里突突突,地里长了粑子也会忍不住把它拔了,很多小块的田都废了,原因是农机下不去。
心疼但也没办法,我们很多人离开农村了不能强求农村的亲戚们把空地补上,他们年纪大了,田太多也管不过来,地里的粑子(杂草)就是证明。现在村里的地正在重新确权(地权变股权),然后把小田整成大田,好上大型机械。国家确实在为农村人着想,只希望到了村里能正确的执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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