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的时候，我讲起森茉莉的《奢侈贫穷》，里面有一段说她去澡堂，感慨女人们在澡堂的举止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有一句这么写，“多数女人只要结了婚，过上五六年，大都变得厚颜无耻了。”

立刻有人说，“这不就是宝玉那句，女子未出嫁是无价之宝，出嫁后是死珠，老了就变成鱼眼珠子。”

我想想，的确如此，森茉莉跟贾宝玉真是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说回厚颜无耻的女人，首先要承认，结婚多年，的的确确厚颜无耻了。

【资料图】

读书会上三个女人，a未婚，b已婚有子。我问a，你能不能接受男的妇科大夫？

她踌躇了一下，没有斩钉截铁说能，也没有完全说不。B很直接，快言快语说：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看，这就是已婚未婚，或者说生没生过小孩的区别。

这时b说起一件事，说她快生小孩的时候，破水了迟迟不见红。一开始她对指检非常害羞，就这样把手伸进去检查宫口吗？就没有更文明一点的方法？

公立医院的医生，是很有大家长风范的，眼皮不抬告诉她：不这样我怎么检查啦？

随后她经历了长达26小时漫长的等待开宫口，打催产素都没用，一点发动不起来。在无尽的等待中，旁边的产妇换了一个又一个，这回轮到她来哀求医生，医生啊，来帮我看看开了没有吧。

医生总是高傲地摇头说，不看，没到时候呢，看什么啦。

这时我和b一起哈哈大笑起来，a看着我们多少觉得有点莫名。虽然这句话很讨厌，但我得说出来，没经历过，可能的确难以想象，在生孩子面前，什么都不算什么。

生完孩子后，就更不算什么了。

我有一个类似的经历，生一胎的时候，按照常规来了一刀侧切，里里外外缝了四针。之后半年里，我常常觉得刀口处有点隐隐作痛。不会是没缝好吧？我的天呐，那以后不是一辈子不能……？我还这么年轻……

吓得半死，觉得更疼了。于是挂了一个专家号，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在门口。医生是男的，当然了我无所谓，只要能治好，我管他什么性别呢？没有性别都行。

进去后，看到一名男妇科医生，那是下午三四点，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疲惫。我坐在他面前，描述着我的症状，不是一直很疼，但是呢，有时候就是会觉得疼，医生，是不是伤口没缝好？

一边讲一边看着那个医生，他累得好像笔都抬不起来了。那种疲惫，让我觉得我这么生龙活虎，却坐在那里让他看病，多少有点残忍。

他看起来可比我惨多了，整个人好像就靠一口气撑着。

说着说着，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病没什么，甚至有种赶紧溜走，让医生多休息几分钟的想法。

只是来都来了，挂个专家号也不容易，还是躺上病床，收获到一句：“伤口缝得挺好的，很整齐，可能你是恢复比较慢的体质，过几个月不好再来看看吧。”

我如获至宝，刷地一下坐起来，开开心心走了。

从那时候开始，本人逐渐进入了厚颜无耻的行列。第二次生小孩的时候，护士问我介不介意男产科医生，我瞪大眼睛一边看她一边摇头，不介意啊，怎么会介意呢。

我都生过了，相当于火山探险过，有什么啦，谁会介意导游是男是女啊？

即使带着口罩，我还是看见护士笑了，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告诉我，有些人是很介意的。

那可不是我。

除了妇科大夫，这种厚颜无耻可能还体现在，自从生过孩子，勇气加倍，毫不畏惧。

什么事都是，有什么呀？能怎么地啊？这种混不吝气息，从我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感觉万事万物都不再是门槛。

比如说吧，以前夏天到了非剃腋毛不可，稍微长出来点就觉得羞耻。现在竟然不这么想了，剃了，那是老娘今天心情格外好，想要收拾一下。不剃，是女性凭什么被别人主宰自己的身体？哼，关别人什么事。

已婚女人这种凶悍，会在各种小事上发散出来。家庭关系和谐，那是给老公个面子，不想折腾。吵到天翻地覆，那是你惹我不高兴，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以这种姿态，再跟未婚女孩吃饭，常常会为她们叹息。考虑得太多了吧，怎么还在犹豫别人是不是喜欢你？要命，怎么可以为暗恋这种小事烦恼？

想要孩子？那就要呗。

害怕会承担太多？那是要孩子之后发生的事情，干嘛为没发生的问题烦恼？

然而说着说着，大抵也知道，没经历过的人，会觉得眼前是一片错综复杂，深不可见的密林。

只有走过一次或者两次，遭遇过危险，你无法坐以待毙，唯一一条路就是拿起石头朝危险狠狠砸去。

就是这样，这就是勇气的来源。

我一点都不担忧新冠，比起生孩子，这点感冒症状算什么？有一个跟我一样生了二胎的朋友，最近说，赶紧让我得吧，别耽误我辅导期末考试啊。

看，我们压根毫无所谓，从小孩是一颗受精卵开始，就想象着各种复杂的情况，犹如心脏时常就地裸奔。

现在当大家都慌起来的时候，老母亲反而个个很镇定。

这一颗心脏，已经被锻炼地会踩刹车了。

就这样厚颜无耻地活着吧，挺好，我喜欢这种感觉。

作者｜毛利 分享生活，解答情感、家庭困惑，和有趣的人们对话，有机会一起午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