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柳飘飘
本文由公众号「柳飘飘了吗」(ID:DSliupiaopiao)原创。
我是在上映当天看的《芭比》,但直到今天,我才开始码这篇文章。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一来,这电影带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以至我少有地谨慎再谨慎,生怕没写准它想表达的、以及我想表达的东西。
二来,当我在影院发出第一声笑声时,我便意识到这两个小时之于我的同胞而言是太珍贵的时刻,我不能过早地预支这美妙的共感。
事实上,大概连《芭比》的制作方都很明白,这部电影经不起剧透。故在正式上映前的各色预告里,我们只能看到一些散碎的梗,却拼凑不出它的真正内核。
因为,预设与标签恰恰会摧毁它最值得称道的特质——
这是一段罕见的,只为娱乐弱势群体(尤其女性)而创造的时光。
在这114分钟里,我们会笑,我们会哭,我们会激动到几乎要欢呼起来。而彼时你身边也会有人一脸困惑、无语甚至恼火,你100%会遇到对这种兴奋理解无能的家伙。
但要知道,《芭比》最有趣的地方,正在于讲了太多下位者之间心照不宣的东西,若非要解释笑点,它便失去了所有笑点,这电影本质是“懂的自然懂”的。
就好比开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芭比》从第一秒就已经太搞了——
一群小女孩在荒芜的星球上用芭比娃娃砸向过家家套装,碎片四溅。这桥段与其说是致敬,毋宁说就是在纯恶搞。库布里克在《2001太空漫游》里拿腔拿调地描绘人类文明的过去与未来,《芭比》则是用一段儿戏讲述了自己的诞生。
它们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因孩童的玩闹而存在。
可是,未经过社会与制度摧残的幼儿理想,往往又不只是玩闹那么简单。这些想法不曾被现实规训,故而往往是更纯净、更通向真理的。
芭比的世界观因它们主人的观念而设定,生命也随着主人的互动而变化。换言之,在电影里,芭比乐园即是一片孩子的理想投射出的梦土。在这里,每篇小学作文里“我长大后想成为……”的梦,都成为了真实。
国会里有芭比总统和芭比议员,工地里有芭比工人和芭比建筑师,从白领到蓝领,从中产到无产,再到庭院和厨房。这自然是伊甸园、迦南地、乌托邦,因为所有女孩的志气不会撞上任何一堵南墙,而就像本该如此那样自然实现着。
当然,这里也存在着最原初的、最经典的那个芭比——
精致、漂亮、甜美,是最刻板的金发白皮肤女郎。她并非芭比世界的标杆,而是后来无数新版芭比致力于超越的母版。
这是《芭比》最新奇的地方之一。在其他“女性作品”中,作者常常倾向于选择那些“交叉性”最突出,也即身上背负了最多重困境的个体,这种叙事也常常被某些人士斥为“政治正确”与“叠buff”。
而这个故事,围绕的就是最“典”的那位芭比,她的生活和她本人一样美丽,且这种幸福好似没有尽头。故在真实的世界里,她反倒是被骂固化刻板印象、制造性别焦虑乃至服务男权凝视的始作俑者。
若非意外,经典芭比女士一辈子也不会感受到现实世界的憎恨。她只会重复着幸福的生活,喝着不存在的水,踩着永远翘起的脚,在粉红气泡里当着女主中的女主。
可就在一天,她的生活突然变了——
她光滑的大腿长出了橘皮组织,脚底板也不再和高跟鞋严丝合缝,最严重的是,她居然开始悲伤,乃至想到死亡……这些在梦幻的芭比世界,都是无法想象的东西。
后面的故事大概是,芭比进入现实世界,企图帮助自己失意的主人;而在发现芭比式价值观救不了现实世界的女性后,她选择曲线救国,带着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是的,《芭比》的主体框架仍是商业片最经典的“大冒险”模式。可特别的是,这里并不存在实体的大Boss。
美泰公司(即制造芭比娃娃的玩具公司)的高层们是一群纯种商务男,却依靠着女性买单才能维持自己的大爹地位;造反的Ken们其实只是在卖弄最底层的男权,且最终目的也是吸引一直不把他们放眼里的芭比。这里充当反派的男士都被设定得十分窝囊废柴,按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讲,上位者要靠下位者的承认才能掌权,那主人反过来也沦为了奴隶。
因此你会发现,《芭比》的“大冒险”并没有那么刺激,毕竟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里最惊心动魄的反而是“真心话”——
是现实世界里令芭比不忍卒听的男权叙事。
是Ken学到的关于社会的那套运行法则。
是后来同时充斥在两个世界的上位者训导。
也是那些在最后一刻唤醒芭比人性的独立宣言。
我们听惯了“话语/符号即权力”,但这个议题鲜少被如此生动地演绎过。当芭比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她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包围,周围的男士会打量她、骚扰她,本来应该充满“女人味”的工地却只有壮汉。
她看了看远处的选美比赛广告,感慨国会里的女人真美,可这个放在芭比世界里象征着“女性权力”的图像,放到现实世界里其实是男凝的极致体现。
芭比不是被男人击倒了,而是被这种世界观的颠覆击倒了。她发现自己认知的一切在这里原来都不成立,自由不是自由,独立不是独立,“女人”这个词所代表的可能性完全被泯灭。
《芭比》的大Boss是整套失衡的话语权。
也正因此,当她在路边夸奖一位老人的美丽,而对方回答“我知道”时,这一瞬间能显得那么动人。因为二人都短暂地感受到了女性定义自己的幸福感。
《芭比》在此处的开创性是让我惊讶的。
仅看国内日前的所谓女性影视剧,它们只能肤浅地打着反对白瘦幼、塑造独立大女主的旗号拍一些烂俗的女人做主科幻片。而《芭比》试图讲的,是一位Blonde(美国文化塑造的愚蠢金发女郎形象)也是自己定义自己的,她也有主体性,让她在现实世界里屡屡碰壁的并不是她的某些特质有问题,而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首先,是我们所生存的现实世界。
当来到这里,芭比发现导致自己出现各种异样的,并不是那个她陪伴过的小女孩,反而是在中年危机里重拾爱好的女孩的母亲。
Gloria就职于芭比的母公司美泰,在一群男性上司的权威下干着单调的工作。面对着叛逆的女儿、乏味的婚姻、郁闷的生活,这位母亲试着将自己的压抑日常设计到了经典芭比的身上:有橘皮组织的芭比、抑郁的芭比、穿平底鞋的芭比……
电影开场芭比想到“死”的一刹那,她共感了Gloria无处倾诉的哀伤,更联结了现实社会里所有受苦的女性。
电影借了库布里克另一名作《闪灵》的梗,称这种联结为“Shining”,意指一种精神上的共振与沟通。
而之于原本是女性梦土的芭比世界,其话语权危机则是外来的——
跟随芭比一同来到现实世界的,还有一直被设定为芭比附庸、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唯一作用就是当摆设的Ken。
在电影的每一处,Ken的前面总被会加一个“and”,因为如果没有芭比在前,他压根没有存在的价值。他扮演的是一个类似“母权制受害者”的角色。可想而知,当他置身于由男性执掌的现实社会,会产生怎样的狂喜。
曾经他无论做什么都注定是个陪衬,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原来只凭性别他就可以掌控世界。于是,他从图书馆偷了几本关于父权制的书回到芭比世界,开始了疯狂的政治实践。
电影中有个把我笑岔气了的包袱,说这就好像16世纪欧洲人带着天花病毒登上了新大陆,原住民对病毒根本毫无抵抗力。
我说《芭比》的危机不刺激,是因为它实在很蠢,就是一群Ken的短暂自嗨,气人倒是真的。
类比的话,这段剧情很像《瑞克和莫蒂》第二季的一个故事。片中的废柴老豆杰瑞一直被当做整个家的累赘,却有一次跟着爷孙俩上了飞船,准备开启自己的第一次宇宙冒险。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瑞克塞进了日托所。
——是的,杰瑞已经废柴到,有人专门为各个平行时空的他建了一个托管机构,全宇宙都嫌他多余。
然而,进入日托所的杰瑞却犹如升天。
在这里,他可以干自己最在行的事:倒腾各种电视接线。
观看《午夜狂奔》导演评注版(一部颇受男性观众喜爱的好莱坞犯罪大片),不仅可以调整播放参数,还有机器人妻子在旁满足他“考考你”的爱好。
看了电影的读者应该已秒get《芭比》和“日托所”这段相像的第一层——
Ken们的“父权统治”已经幼稚、自恋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他们整日沉迷于让芭比给自己端啤酒、为芭比传授数码设备知识、给芭比讲解经典商业大片的情节,以及没完没了地用吉他弹唯一一首歌给芭比听。
而既然说第一层,必然还有第二层。
实际上,Ken们就像躺在海洋球里的杰瑞一样,只是活在了幻梦中。
因为他们只模仿到了父权制的形,却永远无法触及这一制度的精髓。在Ken试图利用性别优势直接在现实世界里获得一份工作时,他吃遍了闭门羹,从而才决定回到芭比世界建立自己的父权制。
可他恰恰没有理解的是,现实的父权制受益者本就是极少数的、拥有最强悍手腕和谋略的野心家。他们花了数千年掌握、运用这套技术,直到把整个人类文明都框进自己的逻辑之中,才成为了世界的主人。
而Ken们在现实里同样是父权制的受害者及下位者,他们有客观条件、却没主观能力去玩转这套东西。
且,请注意我前面所描述的,Ken们的所有行为看似让他们成为了主体,却仍然在围着芭比打转。尤其在结尾,他们被芭比们轻易地用色相与情感攻势分化、击溃,更证明他们的“主义”之羸弱。
可,一起没造成任何伤亡、只造成世界观震荡的闹剧,依旧给主角们留下了太多问题。
首先,之于现实世界的代表,即Gloria与Sasha这对母女,虚拟世界的胜利并不能逆转她们在现实中的处境。
其实这对母女,很像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献给前作《伯德小姐》的迟来的Happy Ending。在那部作品中,青春期的女孩同样和母亲发生了激烈的对抗与争执,她们都困在自己的身份里,踟躇在叛逆期与更年期两道门槛外,不知道怎么去扮演成更好的女人。
在电影里,Gloria与Sasha则是幸运的,她们靠自己在父权社会中锤炼的智慧帮助芭比们解决了危机,借此修复了二人间的隔阂与矛盾,Gloria更凭一段振聋发聩的女性宣言喊醒了芭比、喊醒了自己,成为刷屏全网的先锋嘴替。
可问题是,现实里没有实现幻想的大冒险,也没有弱到像纸牌屋一样能用嘴吹倒的敌人。无论“青春危机”还是“中年危机”,女性的任何困境都不会仅是激素作祟,而是深深连接于社会结构之中。
记得芭比试图回想Sasha成长经历时,莫名流下的那滴泪吗?又记得Gloria为何孤独到要寄情于早已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芭比娃娃吗?
女人们生活中的问题太多了,多到若非发生一次穿梭粉红宇宙的奇异旅行,根本不可能(暂时)逃离的程度。
《芭比》是给了这对母女一个圆满结局的,甚至Gloria失意时随意设计的“中年危机芭比”方案,也得到了公司高层的认可。可要注意,当时片中美泰的老板第一反应是这个主意太蠢了,下一刻听到手下说这个创意肯定能卖钱,才秒变脸拍板支持。
我其实不相信,回到现实的Gloria与Sasha能一直延续在芭比乐园中获得的精神胜利感。因为她们在社会中的位置并没有因这一次冒险而改变,她们仍是被剥夺的、被压制的,活在资本与父权的逻辑中的。
事实上,她们的这次旅行,与我们特意穿上一身辣粉走进电影院看《芭比》并无二致。这段时间很美好,也能在我们心中停留很久,却难以改写苦闷的生活本身。
再谈谈Ken。
恰如我前文所写的,Ken同样是下位者,甚至可能是电影中最卑微的下位者,因为其实整个宇宙都不存在他的主场。在现实世界里,他们是除了性别没有任何长项的奇装异服怪叔叔;而在芭比世界里,他们天生就被设定为智商抱歉的沙滩摆设。
芭比能当总统、议员、律师、作家,是因为她们真的可以。而当Ken占领了世界,世界只会大乱。
还记得结尾Ken们把话事权交还给芭比时,他们和芭比总统谈的那个条件吗?他们想要在政府里得到席位,芭比却只同意给他们个芝麻官当当。
这是一个很幽默的设定,因为一向被嘲圣母的“政治正确”,罕见地变成了保护父权、保护男性的政策:你们没能力干这个,但歧视你们好像又不咋好,只能稍微给点福利咯。
Ken在某个侧面上,实际更接近现实弱势者的处境。由于在社会最基础的设置上,他们不光无主体性,而且无知无能。片中的每一位女性只需要听一席话就能猛然觉醒,Ken们却连最基本的独立思考的智慧都没有。
然而,无知无能并不是主观上的可恶,而恰恰是客观上的可怜。他们同样是被整套父权制逻辑强行设定的死物,分配不到资源与福利,因此永远处于劣势。美泰公司需要一个男性娃娃当作芭比的配套设施,于是Ken诞生了,他本质上与芭比的豪宅、跑车、会拉圆形便便的宠物狗毫无区别。
Ken最直观地说明了为何父权制下无胜者,靠性别赢得一切,只是一种低等的臆想。因而我们的敌人永远不是另一性别,而是隐于背后的在大他者。
哦对,还有一个Alan,他所代表的非二元少数群体看似是比Ken更弱势的存在。不过他强就强在永远孤身一人,有独立思考的空间,不会被集体的狂热带跑。
可见思考才是真正通往自由的起点,而破防不是。
最后,我谈谈我心中的《芭比》,以及芭比。
不得不承认,作为一部商业电影的《芭比》,它的革命性注定是有限的,它逃不脱资本的掌控,也因此只能反对而做不到反抗。
但我仍旧要夸赞它的智慧与狡黠,它作为一部品牌注资的真人版大电影,却想到拉来整个美泰公司开涮,洗净了自己的广告属性;而身处于好莱坞电影工业中的它,又讥讽了一系列经典前作,以此为女性开辟了一小片难得的空间。
恰如《瑞克和莫蒂》嘲笑沉迷《午夜狂奔》的白人中男,《芭比》开头恶搞的《2001漫游太空》是一次,中间又提及了一些男性多么热衷于《教父》与导演剪辑版的《正义联盟》。
包括这部电影取法的名作《红菱艳》《爵士春秋》等,在我看来都是非常男本位的电影。
《爵士春秋》
无论致敬或戏谑,《芭比》显然不只是想要地图炮式地抨击某类作品的受众,把他们竖为靶子。
应该说,过去的整个商业电影体系,本就是一个非常父权的场域。不光作品常常在表达一种男性特质的价值观或思考方式,其也成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不断加固这个产业的属性。
实际上社会弱势群体长久以来并未被在乎过,商业电影似乎就是为“考考你”而生的。
而恰如我前文所说的,《芭比》就是一段罕见的,只为娱乐弱势群体而创造的时光。尽管它有限、短暂,这依旧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改变。在《芭比》后,我们也拥有了一片唯有自己能懂的天地。
它固然没做到真正的革新与颠覆,却至少给了我们此前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人享有的。
一个乌姆里奇的天堂,齐妃的地狱,我们的人间。
我更欣喜的是,整个《芭比》的剧组都以如此自由、自主的姿态,创造着芭比的新形象。
经典芭比的主演玛格特·罗比在谈及是谁选中她时,回答她就是电影的制片,她甚至没试过镜,甚至连导演都是她敲定的。
在过往的观念里,人们会觉得金发美人出演女主不够“女权”,可如果这个金发美人恰恰就是整部电影的主导者呢?
另一位主演,饰演片中妈妈Gloria的亚美莉卡·费雷拉,她实际是当年美国版《丑女贝蒂》的主演,也是该片诸多版本中,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没有“变身”的一位贝蒂。
她打破了丑小鸭角色必须在某个时刻突然逆袭成白天鹅的神话,反而将“丑”视作了自己第一无二的特质。
旧有观念里“芭比”象征着女性永远无法到达的美丽标准,可如果一个“丑女”也能定义自己为芭比呢?
从《芭比》的画面映照到观众身上的那抹粉色是极具意义的。
粉色是被建构成的专属于女性的颜色,它被赋予了太多束缚性的意味,在人们眼里已经变成一个负面符号。
而《芭比》试图做的便是解构这些观念。
它做不到交换话语权,却至少试着打破以往话语权的结构。女性不再需要依照某种标准生存,而是可以自己定义自己,在自己选择穿上粉色的时候,没有人需要为这种单纯的色彩而背负标签。
在芭比决定成为一个女人时,电影画面闪过一大段女性在生活中的录像剪辑成的蒙太奇。导演格蕾塔·葛韦格后来透露,这段画面实际上是她从整个剧组人员征集来的家庭录像,这些知名或不知名的女性,构成了电影的灵魂。
因此,《芭比》不是在讲依据什么标准才能成为芭比,或者依据什么标准才能做好女人。它想说的是,在我们定位自己的道路时,我们的观念能够让自己成为一切。芭比与女人都是一种处境,可她们也都是我们的一种自主选择。
末了,不免还是得落俗地讲讲芭比最终选择成为女人的那个结尾。说“俗”,是因为这是一个并不让人意外的结局,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叙事。
恰如白素贞要放弃千年道行为人妻,小美人鱼放弃声音也要当一回女人,人类世界本就丑恶但充满诱惑力,令生活最自在的公主仙女都忍不住想体验。
但《芭比》中的设定,却仍有一点新异之处——
在《小美人鱼》中,那条人鱼进入人类世界的代价是阉割与噤声,若非最后她靠魔法与奇迹改变了命运,她的归宿也是自我牺牲。
而《芭比》的结尾,已经变身芭芭拉的女主在现实世界第一个去到的却是妇科诊所。在设定中,芭比并不拥有生殖器官,于是在变成人后她最急切于确认的便是自己的女性性征。
《小美人鱼》的故事讲的是对自我特质的隐藏,而《芭比》则是对女性最本质特征的热爱。哪怕在拥有“她”之后意味着的是终身被压抑、被边缘化的处境,哪怕未来的光景没有任何可预测的幸福,可那又怎样呢?
其实,芭比并非到最后一刻才坚定了做女人的决心。
还记得电影前半段她勇闯美泰集团,公司高层承诺只要她回到盒子中,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回到芭比世界继续过永恒的幸福人生时,她的反应吗?
她拔腿就跑,把那个粉红盒子远远甩在了背后。
第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口腔进入食道时,或许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它未必是舒适的,却是令她惊讶的、好奇的。
当一个女性意识到自己只是装盒出售的玩具,她便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变成商品了。哪怕女人的躯壳伴随着那么多疼痛与苦难,她也坚定地想要拥有。
这,才天杀的叫真正的英雄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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