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斯林 公众号:雷叔写故事 / raistlin2017
01
我父母都是下岗职工,在21世纪初的下岗潮里丢了“铁饭碗”。
【资料图】
后来年长三岁的父亲买断工龄后被返聘了,依然没有编制。母亲则要去社会上找工作。辗转多家私企后,始终觉得不适应,每天在家愁眉苦脸,所以后来她干脆就不工作了。
我记事以来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家只有父亲一个人上班,但他工资也不高,仅能维持我们一家人的温饱。
02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我们家里气氛挺好。
父亲是个非常勤劳的人,从来没仗着只有他上班就作威作福,反而包揽了家里一半偏多的家务。
反正父亲负责扫地+拖地+做饭+晾衣服+打扫卫生。而母亲则负责收集家里的衣物,扔到洗衣机里,以及叠衣服。
看起来我妈很轻松对不对?
但她还要负担辅导我功课的任务。
说实话,我小时候成绩一直很好,还一直在奥数比赛里拿奖。小学生奥数你也知道的,现在不少大学生都做不出来。
所以到了四年级,我的那些题目妈妈就做不了了。到了六年级,她就连题目都看不懂了。上初中之后,我开始学德语,我妈更不可能懂德语。
她虽然认不得单词,却能看得懂字母。她会逼我把每一课的词组都给她默写下来,然后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帮我看。
其实也挺辛苦的。
反正他们俩分工明确,从来没因为这个吵架。偶尔有些口角,只要我妈摆出那副“我要和你翻脸了”的架势,我爸就会马上道歉。我那时候任性,有时候和他们起冲突。我妈也对我摆出那副表情,而我爱理不睬。这时候母亲就会喊“你都不管管你儿子”这时候我爸就会过来打我,直到我哭着求妈妈原谅...后来我上中学了,父亲不打我了,转而偷偷对我说教:“你妈妈不容易,别惹她生气。”
小时候我觉得父亲是个可怜人,但真的自己谈恋爱以后才能明白一些。
喜欢一个人,确实就会想让她一直开心。
现在我父母感情还是很好。新年带他们去海南玩,母亲当模特,父亲当摄影师。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我爸的摄影作品之一模特:我妈
03
春节时候听我外婆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强烈要求我跟妈妈姓。
原因是我外公外婆家里两个女儿,怕他们有传宗接代方面的顾虑。而我爷爷奶奶不止他一个儿子,跟不跟他姓无所谓。
但我外公外婆都是非常时髦的人,他们觉得这个理由太tm封建迷信了,最后强烈要求还是跟我爸姓。
双方推脱了好久,最后我的名字就成了他们两个姓的组合。
。。。
我听着这个故事,感觉我的姓就像是孔融让梨里的那个梨。
04
事实上一直到我18岁以前,我妈都不太会做饭,一直是爸爸做。但有时候我爸要出差,家里没人做饭怎么办?我妈灵机一动,干脆培养年幼的我买菜做饭。
我高兴坏了。
——那时候我大概8-10岁,正处于精力特别旺盛的时候,觉得做饭特别有意思。
出去买菜,卖菜的叔叔阿姨是我小学同学的家长,都认识我,总给我最好的东西,还送我鸡蛋。
在家做饭,我总能做出爸爸不会做的菜。因为我借了外婆的菜谱回家研究。
反正那段时间每天就想好好做饭,给爸妈一个惊喜。我记得那时候我的拿手菜有鱼香肉丝、蚂蚁上树、回锅肉、麻辣香锅鱼香茄子、糖醋排骨、炖鸡汤。每次学会一种新的料理手法都特别开心。
还记得第一次在外婆家做麻辣香锅,教我外婆炼花椒油,外婆觉得好吃,我特别有成就感。
现在很多父母觉得孩子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很头痛,不妨学习下我妈,让孩子帮你买菜做饭。
05
我在城乡结合部长大,上的一所本地小学。家里没钱买学区房,或者给我上辅导班,本来觉得就让我上个普通本地中学算了。
好在南京有一所面向全市招生的好学校,基本每个小学都会送学校里的尖子生去考,考上了就会拿出来宣传。
我小学时是班上成绩最好的,所以被老师拉去了一个集训班,说要培训培训,冲刺名校。不过我估计老师也没报多大指望,毕竟我们整个区,一年也没几个能考上的。
——毕竟那时候全市有超过3000个尖子生报名,但是只录取320个。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很难和南京市里名牌小学的那些人竞争。
而考试是纯英语的,用英语考你天文地理历史自然。我们英语起步晚、师资差,更显劣势。
当然,后来我运气比较好,奇迹般地考过了,只比分数线高了3分。
考上后父母高兴极了,带我去吃了一顿必胜客庆祝。
考上中学以后,才发现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比如我只会说南京话,我小学老师也只会说南京话。然而中学大家上课都是说普通话的,于是我只要一发言,大家就发笑。
再比如我小学的朋友很多都是菜场里卖菜的孩子,大家都脏兮兮的,有时候还会跑去河里游泳。但中学不少同学是富商和高官的孩子,大家都很有教养,让我感觉格格不入。
好在我们那学校大家人都很好,没有出现韩剧《黑暗荣耀》里的事情。
我一天天改正我的口音、卫生习惯,虽然和富哥富姐们依然没啥话聊,但终于不再显得那么突兀了。
好在学校里家境普通的同学也有不少,我们就每天一起打游戏、讨论游戏。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成绩也不算差,尤其理科比较好。
我那所中学,一半以上的人都出国念书了,我其实也挺想出国念本科的。
然而父母告诉我,他们不但出不起我的学费,就连生活费都出不起,如果我出国念书,全部都要靠自己打工,他们不放心,建议我还是在国内上学。
我做了一番心理挣扎,妥协了。
毕业后去了上海一所211大学,离开了南京。
06
上海的生活成本不低,家里给的生活费又不多。我只能给人当家教赚钱。家教一次能赚300块,一个月做四次。反而让我手上有了不少钱。
当然我也没把它们攒下来,都用来去上戏看话剧了。现在想想那些“实验性话剧”我看得云里雾里,但那时候就是觉得内心会被触动,心甘情愿坐一个多小时地铁从松江过去看戏。
然后我从大一就开始实习了,然后几乎每个寒暑假都在实习。
做过咨询、科技公司、医药公司、快消公司,我还读了两个专业,就想着以后找工作能方便点。
没想到毕业后,我的专业没帮我找到工作,反而是我打游戏的爱好,帮我找到了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机会。
然后也是运气好,去的项目很成功,分到了不少的奖金。反正后续各种决定,运气都挺好的,一步步走下来,也算是能自食其力了。
不但毕业后没花家里一分钱,反而能帮助家里不少。
07
父母总觉得自己没太大本事,没能给我留点什么帮我点什么。这次过年回家,他们又提这件事,说一定要为我做点啥,比如把他们的房子过户给我。
我却不这么看。
我同学里,有那种家里很有钱,但是父母关系非常差,闹得鸡飞蛋打的。
也许他们父辈为他们铺好了康庄大道,也许他们出生就在罗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过上很好的物质生活。
但可能是精神胜利法吧,我总觉得自己比他们幸福。物质重要,稳定的家庭关系也是很重要的。
同学聚会的时候,朋友回忆过去,说“无论你爸妈来开家长会,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幸福。”
我一直觉得自己心态特别好,情绪特别稳定。股市一天亏10%也不慌,还能给你们发段子。多半都是缘于这里。
所以我一直对他们说,你们俩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父亲母亲以前从来没出过国,我投资赚钱以后带他们去了泰国和日本玩,虽然他们表示不需要,但真的去了以后还是很开心。
说好等父亲退休以后,带他们去再多的地方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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