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Mia

编辑| 无花果

(资料图片)

“那些跟我长得一样的男孩、女孩们，这是希望的灯塔，这是无限的可能；这座奖杯代表着，大胆逐梦，梦想会成真；女士们，不要让任何人对你说‘你已经过了黄金期’，永远不要放弃！”

就在今天，以11项提名领跑第95届奥斯卡的《瞬息全宇宙》，最终拿下了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剪辑、最佳男配角、最佳女配角、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影片七项大奖，成为最大赢家，而史上首位华裔影后、创造历史的杨紫琼，也以这段励志的获奖感言刷屏了。

近几年来，好莱坞朝着“文化种族多元化”的方向加速奔跑，杨紫琼的获奖又是否能够推动亚裔电影人的处境进一步改善？

从“亚洲第一打女”到奥斯卡影后

1962年，杨紫琼出生于马来西亚霹雳州首府怡保的华裔望族，祖籍中国福建省，祖父是“马来西亚交通之父”，创建了巴士公司，父亲杨建德是知名律师，被授予拿督爵位。4岁开始学习芭蕾舞，15岁到英国，考进伦敦皇家舞蹈学院并获得戏剧舞蹈专业学士学位。她曾经的梦想是开一间自己的舞蹈学校，后因脊柱受伤不得不终止。

21岁时被妈妈半哄骗安排参加的一次选美比赛，开启了杨紫琼的演艺圈生涯。获得马来西亚小姐冠军后的第二年，她受邀到香港和周润发合拍广告片，并在同年推出电影处女作《猫头鹰与小飞象》，在其中饰演柔弱女教师。

不甘心扮演彼时电影中常见的“美丽花瓶”，自身舞蹈优势可以应用到动作类型当中，杨紫琼选择成为“打女”。从提名为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新人的《皇家师姐》，专门去洪家班学习武术，再到之后的《皇家战士》《中华战士》《通天大盗》等多部动作片，她都亲自上阵。息影几年，离婚复出后的第一部戏、和成龙合作的《警察故事3超级警察》也没有用替身，保持着敬业和高强度输出。

1993年更是带来了《东方三侠》《现代豪侠传》《新流星蝴蝶剑》《超级计划》《太极张三丰》《武侠七公主》等多部作品，1997年的《007之明日帝国》中，杨紫琼成为首位华人邦女郎，2000年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卧虎藏龙》里，杨紫琼饰演的俞秀莲再次让好莱坞注意到她。

《木乃伊3》《黄石的孩子》《生死新纪元》《银河护卫队2》《阿凡达2》等均为杨紫琼重要的商业片作品，而《剑雨》则再次交出了优秀武侠片样本。

英语优势之外，打女标签让杨紫琼有了强烈的个人辨识度和记忆度，成为她进军好莱坞的有利武器之一，同时也在无形中限制了她的戏路，更多关注武戏，而很少注意文戏——“打星难以拿奖”似乎成为一种宿命。

差不多40年的“打女”生涯让杨紫琼付出了巨大代价。《警察故事3》中飞车跳车险些丧命，许鞍华导演的电影《阿金》中，她饰演的阿金是一个武行出身的替身演员，片中拍到最后一个跳桥的场景时，杨紫琼从10多米高的桥上跳下，由于动作偏差头先着地，脖子、背部、腰部全部扭伤，断了3根肋骨，几乎瘫痪，导演当场落泪，特意在片尾放了这段NG画面，幕后真实故事更甚于电影情节。拍摄《卧虎藏龙》时她断了脚筋，拉断了两条大腿韧带。

事实上，杨紫琼本人有着细腻而有层次的演技呈现，留下了诸多“打女”之外的银幕形象，《宋家皇朝》中的宋霭龄稳重决断，《艺妓回忆录》中的真美羽优雅强大，《摘金奇缘》中的恶婆婆气场十足，李安评价其表演：“俞秀莲一出场，望着李慕白，那一个眼神、表情，就道尽她为他压抑了多久。”

在《名利场》的对谈中，“大魔王”凯特·布兰切特认为杨紫琼能量惊人：“你的肢体简直令人瞠目结舌。但是，你能够将这种火山般的能量提炼到一个又一个特写镜头中。你使心理上的波澜变得如此直观和具体。”《摘金奇缘》的导演朱浩伟说：“她和梅丽尔·斯特里普应该是同一水平的。”过往杨紫琼仅有金马影后提名和金像奖影后提名，这次一连拿下26个奖项并奥斯卡封后，在奖项上的缺憾终于得到了弥补。

而脑洞大开的《瞬息全宇宙》原本是想邀请成龙出演的大男主故事，后因成龙档期不合，为了杨紫琼特意修改为大女主故事，有网友表示，“如果性别调换，片子的可看性和思考外延都要打对折”。这个会功夫的中年华裔移民妈妈“拯救世界”，内核仍是探讨生命体验、母女关系的冒险故事，无疑与杨紫琼高度契合，从角色姓名（秀莲）、多时空线（女明星）都是特意为杨紫琼埋下的彩蛋。化身为家庭主妇、功夫宗师、京剧名伶、母亲、香肠手指、石头……贯穿其中的是东方气质和回归自我的普世平民视角，一反超英片的爽文属性，因而能够被东西方都理解和喜欢。

亚裔电影人开启好莱坞新时代？

杨紫琼获奖意义重大，不仅打破了女性电影人的天花板、演员的年龄歧视天花板，同时也打破了亚裔电影人在好莱坞的天花板。

麦肯锡于2021年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由于忽视电影电视行业中泛滥的系统性种族不公问题，好莱坞每年损失100亿美元。《好莱坞多元性报告》指出，拥有更多元卡司的电影其实票房表现更好，在2021年票房收入前十的院线电影中，有八部的超过30%卡司为少数族裔，少数族裔占比低于11%的电影则往往是票房表现最差的电影。

相比非裔演员，亚裔在好莱坞更没有存在感。南加州大学的一份报告显示，在2007-2019年的1300部热门好莱坞电影中，只有3.4%（即44部）拥有一位亚裔主演或联合主演，39%的电影完全没有亚裔和太平洋岛民演员，有台词的角色整体而言低于6%。

从黄柳霜、李小龙的功夫片到《喜福会》，再到拿下2.83亿美元全球票房的《摘金奇缘》，以及全球票房1.55亿美元的《瞬息全宇宙》，作为大众流行文化产品和传播媒介的电影，其中的亚裔形象变化，以及票房的爆发，其实也折射出社会观念、时代的变迁。

杨紫琼曾经谈到过好莱坞对于亚洲女性的刻板印象，“我们被塑造成像是明朝花瓶，脆弱易碎，摆在背景当装饰……不然就是演红颜祸水，譬如唐人街的妓女，像是苏丝黄。但是那些形象已经变了。我们必须呈现当下的女孩们、女士们是什么样子。她们聪明能干、独立自主，她们强悍但不是那种——嚣张的泼妇。我认为让大家知道女人可以很强悍，同时又很性感，这件事很重要。这本不应该与我的肤色相关，但这场战斗一直存在，至少让我试试。”

这次大获全胜的《瞬息全宇宙》，主创本身经历就折射出亚裔电影人在好莱坞的“非主流地位”，2020年拍摄的电影因为疫情推迟到2022年才上映，片中扮演女主丈夫、获得最佳男配的关继威曾是著名童星，整个2021年，一部戏都没接到，甚至“交不起医保”。

全球范围内，整个电影行业已经告别了高速增长的黄金时期，面临短视频冲击，后疫情时代，票房下滑的好莱坞正在努力增加“多元化色彩”，以吸引增量市场，并加快回血。

无论是引发争议的迪士尼真人电影《小美人鱼》中的“非裔公主”，以及史上最贵的剧版《指环王》中的“黑人精灵”，均是好莱坞告别“太白”的表现。迪士尼邀请刘亦菲出演真人版《花木兰》，梁朝伟主演漫威大片《尚气与十环传奇》，向庞大的中国电影市场示好。去年华裔女导演执导的皮克斯动画《青春变形记》，以及小成本口碑亚裔电影《别告诉她》，均有着不错的反响。

亚裔电影人们不断在好莱坞披荆斩棘：《寄生虫》横扫奥斯卡；奥卡菲娜成为金球奖首位亚裔影后；韩裔演员吴珊卓拿下亚裔视后；刘玉玲主演的《致命女人》大爆；杨紫琼封后。这些现象折射出亚裔元素不断提升，亚裔电影人地位的不断提高。

纵然，许多面向海外华人的亚裔电影，在来到国内时多少有些水土不服，中式元素不伦不类，彷佛“改良版美式中餐”，如《摘金奇缘》被评为“美国版小时代”，《花木兰》中皇帝服饰、木兰妆容、福建土楼、超英片概念均引发争议，但至少，通过努力使得越来越多的亚洲相关元素出现，对亚裔电影人来说便是好事。文化隔阂需要不断碰撞，才有消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