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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导演胡金铨跟我讲过关于著名演员石挥的一则逸闻。

据说，石挥演技极佳且很能抢戏，常使许多与他同台的演员倍感压力而啧有烦言。某次演出，导演刻意在一场发生于夏天夜晚的群戏中让所有的演员都有台词，唯独石挥无一语可发。

公演之际，正当演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天气如何热时，台下观众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只见石挥打到一只落在肩膀上的蚊子，当下便爆起一堂喝彩声。

胡金铨导演未曾提及那出舞台剧的名称，但是想来一只并不存在的蚊子和剧作恐怕未必能扯上关系。它是细节中的细节，是石挥这个演员和他的观众之间超越剧本或剧情的神秘沟通，它既不是艺术，又绝对是艺术。

——张大春《细节中的细节》